译
刘博然
JamesMerrill
LostinTranslation/10/27译者前言
LBR：梅利尔的诗充满的双关、“三关”甚至“多关”算是见识了，因为今年这个长假拼了许多p+的拼图，在翻译这首诗时真的非常享受和回忆那些一拼就是五六天，没日没夜的拼的过程——拼图中那些相似、疑惑、确定、可能的部分，那些需要用记忆、智力、直觉和毅力解决的部分。梅利尔就是拼图人，这首诗就是拼图魂，让我们拼图人一起迎接美好明天吧！！！（但梅利尔可不是我等打工人，MerrillLynch。。。）
当然周伟驰老师的大部分翻译很好，翻译时也有参考借鉴，但这首译的却有许多问题，原因很可能是——没有拼大拼图的经历，嘻嘻。本人实在是翻译新手，也是第一次译这么长的，万请见谅。题目翻译成“丢失”而不是“迷失”也是觉得更好玩更适合“一块拼图”的遗落吧。这次选的插图也都是这个假期拼的拼图，建议大家先看图体会再读。
丢失在翻译中（LostinTranslation）
——给RichardHoward
DieseTage,dieleerdirscheinen
undwertlosfürdasAll,
habenWurzelnzwischendenSteinen
undtrinkendortüberall.[1]
图书馆里立着一张牌桌，准备
接收永远不会出现的拼图。
日光照进来或灯光落下
到那紧绷的毛毡绿洲。[2]
充满了不满足，生活继续，
蜃景从时间渗漏的沙粒冒出
或是一点一滴的落进空间：
德语课，野餐，跷跷板，陪一只
“除了说话能完成一切”的柯利犬散步——
我们身后果园被吹落的酸果子。
父母不在的夏天就是拼图，
要么应该是。但那男孩，日复一日，
在他的“每日一句”里写道：没有拼图。
至少，他恋爱了。他的法国女家教，
实际是凡尔登大战后的寡妇，
她肥胖，相貌平平，红发，又虔诚。
她为他祈祷，像一位阿尔萨斯的神父，[3]
为他的牵线木偶缝制戏服，
帮助他将旁边的牧鹅女
在幕后操纵，用他的声线说话，
扮演桂妮维雅和女歹徒琼。
或者睡前紧紧的抱住他
告诉他自己对法国的期盼，对德国的惊恐，
她的——但是还有什么能说的？
法国小姐，既经历了悲伤和苦难
所以懂得稍多一些。她的语言。她的处境。
午间咖啡。邮件。那等待中的手表，
攥住她的心，可怜的金子，吐出指针——
没有拼图！苦闷的热气蒸腾
她的蜜语砰一下吸回他嘴里，被翻译成：
“耐心，亲爱的。耐心点，亲爱的。”
（这样，另一天晚上读瓦雷里
似乎让人想起里尔克版的“棕榈树”，
阳光的词形依靠那树而变化
从原作吸取甜蜜的泉源，
时辰归返。耐心点在天蓝色中
耐心点...天蓝色？小姐。）[4]
出乎意料的，又像承诺过，一所纽约的
拼图租赁店进了那款拼图——
一个高级版，包含一千块手工裁剪，[5]
檀香味的拼片。许多人选取
熟悉的形状——拼图匠人的手艺
好在它的局限——从其他拼片来看：
扫帚上的女巫，鸵鸟，沙漏，
甚至（当然不只是后见之明）
一棵娇小、天真分岔的棕榈树。
这些都可以放在一边，编些故事
当女家教把剩下的拼片翻到正面，
她兴奋的像个孩子；或者迟疑
如人群中语无伦次的面孔，
每一个都很可能是那局部的着色
像法律规定必须组合起来的证据。
天蓝色鸵鸟？可能发生的故事。
女巫白斗篷上的淡紫色，被切断的手指
扯掉吗？拘留她。情节变得复杂起来
因为突然两个拼片扣在一起。
女家教组对了边廓——（没那么快。
去年十二月，伦敦的黄昏。
图书馆的闲聊安静下来
这个成年男子又折返，穿一身灰色。
一位灵媒。除他以外都看见了
桌板向后滑，窥探隐穴，
突然一个即独特又寻常的对象
被流露，种进一方朴素的金属
骨灰盒，自我现在开始思虑
通过闭合的双眼，实际是在说：
“恰当那声音隐约地触到我
一阵尖锐的干吼就淹没了它们，
某种喧闹的机器——木材厂？
远在山上的冷杉林
群树如塔，因震慑而紧绷，
它们轰然坠地，发出呻吟和开裂的声音。
但隐藏在这里的是一个畸形拼片[6]
仅在外表上有着复杂的图案。
它所指示的似乎很简单
接替需要长时间用冒险和技巧
解决的压片，因果已经注定
让它的影响跃居首位。
胶合板。一片拼图。”鼓掌
表示认同，因为眼睛睁开
注视到事物本身。那突然的恐惧——
返回原点。但这些都已为将来打下基础。）
女家教组对了边廓。直角拼片
将它们自身与大地或天空连结
三三两两，天真的宇宙起源论者
彼此观点相冲。同时内陆的游牧民族
开始聚集，在图腾
呈现出明快蛋黄色的地方
或者为了某种新兽类的毛皮
像小号呼吼对落单者采取行动
形成一个更复杂的联合。
晚饭前两团毛糙的的木头云状物
塑成了。其一，是一个留着胡子的酋长
有闪光的剑柄（他几乎被雕完）
踩着虎皮前进。一片
啪一声啮合，像毒牙咬上我们！
在第二朵云里——他们的目光从一块移向另一块
带着难以理解的情绪——
一个周身蒙着淡紫色纱巾的黑眼女人
被一个正在向后看的奴隶或小男傧
扶下她（跪着的）骆驼
（是她儿子，女家教错误地认为）
脚还没被找到。但幸运的是
最后在睡前几分钟找到了
把两种阵营都锚定在了布景的限制中
并且，通过这样做，与东方国家
相视穿过绿色的深渊。
黄色的承诺，哦！极乐呀，
及时造就奢华的帐篷。
我在日志里写道：拼图开始，
然后，当她洗澡时，偷看女家教
写给神父的信：“...这位无辜的母亲，
可怜的孩子，以后会怎样？”[7]
她天蓝的字迹花样如她要
告诉他的拼图拼片。
（童年可怕的冷待！
多米尼克说：“你有德国口音”。
的确。女家教因结婚才变成法国人。
一个英国母亲的孩子，伟大冒险家
斯派克的远房后代，
和普鲁士父亲。没人知道。很久后
我才从她侄子那里听说此事，一个联合国
口译员。他不带感情的描述
触动了老琴弦。我可怜的小姐，
随着年到来
世界变得“人人皆友，人人皆敌”，
震撼了它的根基，可是血脉有标记，持守，
为这个可耻的秘密沉默到底。）
“亲爱的，睡吧。”[8]她的吻。她用拇指
在我额头画十字抵挡梦的到来。
这个世界像沙子一样变化，它那
不可预见的联合与兴奋的常态，
谁的君主缺少一个随从？
瞧！它聚集在不断缩小的绿地上。[9]
苍白或者泡铜色皮肤，所有羽毛和伤疤，
属于臣仆的最高贵的化身——
那个穿灰白背心送咖啡的人
是一位黝黑的贵族，近于我们。
麻醉品缓解无聊，冰镇糖水，口渴，
估计知道最坏情况的忧郁老妇
会因为新人的男性幻想吓得出汗：
“真主保佑，他会厌倦——”“——或者先杀了她！”
（对于家庭这个话题不太合适，
从事——亲爱的理查德，我应该让你整理
关于他名字的档案和学术期刊——
那只侍候哲罗姆的幼狮。）
然而，底比斯厚重的大门
在他们眼前关闭，赫丽和阿夫里特[10]
都宣称男仆属于自己。他想知道该服侍谁，
并且职责是什么，他的脚在哪里，
如果我们发现，像之前我们做的一样，
深处的那一片暗含着欺骗
你的心尖因太阳变甜，
持久的三角关系，大金字塔！
然后只剩下天空，大片的蓝
对星体运行的碎片，毫无头绪
那里恰当的位置将空缺。任务艰巨，
我们在组拼天堂，并做到了。[11]
搞定了。这儿一直在桌子底下
那双被遗失的脚。搞定了。
狗尾巴砰砰作响。女家教在为
即将上演的闺房剧服装打草稿[12]
主演牧鹅女。一切都太快了
拆除时。拎着两角提起来，
拼图本应悬在一起——但没有。[13]
不可抗拒的民意
拆除它的捆缚，在咔嗒声中倾落。
当女巫从美德的长裙滑落
控制力瓦解为碎片。
蓝色坚持了一段时间，但也崩溃了。
城市早已陷落，还有帐篷，
一滩分离的慕斯酱汁，
已被扫净。绿色保留
在成年人的赌桌上。这绿色的黄昏。
第一群萤火虫。西边最后的光
在我们癞皮虎的假眼里发绿（恰巧同时）
他安然的倚靠在光秃秃的壁炉上。
在拼图被装进盒子邮寄回
六十年代中期的那家拼图店前，
某些声音告诉我一枚拼片被设计来
就是为了留在这个男孩的口袋。我从哪知道的？
我知道是因为之后那么多拼图
都有些缺失的拼片——玛吉·泰特的高音
在战争结束时消失，柯利犬的时尚也结束了，
那被拆倒的房子；女家教不也
隐瞒了她一些可怜的真相吗？
我花了最后几天时间，甚至，
搜遍了雅典寻找《棕榈树》的译本。
歌德之家和国家图书馆[14]
似乎都发掘不到它。但我不能
只是想象。我的确见过它。知道
里尔克迫使自己放弃了
多少被阳光滋润的原作
（他爱法语词——果园，成熟，散发香气）[15]
只为表现藏在下面的隐义。
他已经在母语里知道
什么痛苦，什么坚如磐石的真理
将诗节投射进对应的阴影
合辙押韵的路面。知道大地准备脱离
华丽或贫瘠，那里温暖的浪漫
逐步消褪，冷却；笛声般的名词
被霞光中叶片塑造的大写字母
变得比生活更高，更孤独。
小猫头鹰变音符偷偷摸摸的
在开元音上鸣叫。雨后
那种深深的回响充斥星空。
丢了，还是，埋了？又少了一块？
但什么也没失去。否则：一切将是翻译
我们每个人都迷失其中
（或被找到——我游荡在S的废墟
偶尔，也对拼凑的和平表示好奇）[16]
在那损失中一颗虚己的树，
随语境的颜色，难以察觉地
跟着它的天使沙沙作响，将废料
转化为阴影和纤维，牛奶和记忆。
注释：
[1]（参考周伟驰注释）此句为里尔克德译的瓦雷里《棕榈树》，德文大意为：“这些日子对你来说似乎空虚/这一切毫无价值，/根却在石头之间/到处吸取养分。”它的法文原文大意为：“那些你觉得空虚/迷失在宇宙中的日子/有着贪婪的根源/扎进沙漠工作。”而梅利尔在翻译成英语后则为：“这些日子，像你自己/似乎空虚和忘却/有热心钻掘的根茎/在荒野深处工作。”
[2]牌桌、绿毛毡都是指拼图桌与垫。
[3]原文为法语Mademosielle，下文的“女家教”、“小姐”皆是。下三行及后文“神父”一词也为法文Cure。
[4]上面两个“耐心”句为德法混用，这两个“耐心”句分别为瓦雷里《棕榈树》原文和里尔克德译。另外“原作”一词为authority，“权威”也有“来源”的意思，此处也可理解为“原作者的”，故此译。
[5]拼图“底本”一般为人工设计的咬合边缘，两两之间只能一一对应，不同拼图厂家设计风格也不同。
[6]畸形拼片指边缘极易辨认的拼片，非常好找到对应咬合片。
[7]此句和下面多米尼克的话原文为法文。作者小时候父母离婚。
[8]原文为德法混用。
[9]这一段讲完成拼图的后半段，World大写指拼图故事的世界，不断缩小的绿地指拼图逐渐完成盖住拼图桌垫，而不可预见的联合和后半阶段较为容易的“惯常”带来的喜悦。以下几段也都为东方话题的鲁拜体，好玩拼图的内容也总是这样五花八门。
[10]伊斯兰教中的天堂处女和魔鬼精灵。该服侍谁、脚在哪里都是拼图中不确定的时刻，因为两个部分很相似，颜色图案都很像，所以难以确定这个拼片到底该放到哪。
[11]这一段凸显了拼图纯色、近色部分的难拼头疼和我们拼图人的毅力，原文结尾皆为三次，干净利落。
[12]或者理解为小面积的宫斗剧。
[13]看来作者对这款拼图的咬合设计判断失误，有些注重咬合的公司、款式，可以不用胶水就直接拎着两角提起来。
[14]原文Gothehaus意为歌德故居，可能是一所图书馆或书店名。
[15]原文为法语“verger,m?r,parfumer”。
[16]经周伟驰译注指点，peacefulness音近piece-ful-ness，故此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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