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日烧灼大地，苍穹万里无云。
广袤的平川之上，两骑快马正由西向东如鸣镝掠过。苍茫天地间，似乎除了马蹄翻飞声、鞍辔碰撞声与人马呼吸声，便再无其他动静。
忽听有人说话：“邓兄，再与我讲讲流沙郡[1]的事情吧。”
说话的是一位黧黑精实的少年——他驾乘着一骑黑马，头裹鱼尾巾，身穿锦鳞服，腰间挎着一柄细长的佩剑。拇指在剑格上反复摩挲，镀金纹饰已有片片剥落痕迹。
在他身旁并行一人，闻言只是轻轻瞥了一眼，说道：“所谓流沙郡，流者流放也，乃先民流放之处；沙者风沙也，乃飓风肆虐之地。因此虽然久居中原，流沙郡却不占天时与地利。”
黧黑少年抿嘴说道：“所以……我是被流放了。”
赤日光芒更炽，邓兄把斗笠向下拉了拉，摘下皮囊狠灌了一大口清水，肃然说道：“可他们占据人和，流人的身份使他们无比团结，常年与飓风搏斗又锤炼了他们的韧性。故流沙郡官民政通人协，雷祖塔[2]上下勠力同心，就像一株风暴中屹立不倒的苍松，无论经历何种磨难，都不能让他们向命运低头。”
黧黑少年说道：“你对他们有如此高的评价？”
邓兄摇摇头，说道：“这不是我的评价，应当是芸芸众生对他们的评价。”
黧黑少年默然俄顷，又说道：“可我也听人说过，雷祖塔之所以屹立不倒，是因为他们曾罗致三位名冠天下的少年俊杰。”
邓兄应道：“哦？”
黧黑少年继续说道：“青竹剑杜兰亭、雷震子韦少保、美髯公贺一灯[3]的大名，即使我远在北境丹枫国[4]也是如雷贯耳，雷祖塔能将这三人一齐揽入门下，或可谓曾得人和。只是那贺一灯早就遣至赤云教[5]，杜兰亭也已远走神镝营[6]——三杰已去其二，甚至连乔骘[7]都不愿久留，昔日辉煌渐渐凋零，只剩韦公子一人支撑，如何还能称其占据人和？”
两骑快马并辔而行，他们从洛阳郡[8]出发，一路途径落日峡[9]、凤鸣郡[10]与斗神州[11]，再往前行不足百里，便是他们此行的目的——流沙州、流沙郡。
邓兄笑道：“燕弟你只知其表，不知其里。”
黧黑少年也笑道：“小弟愿闻其详。”
邓兄说道：“我只说一件事，只是这件事说来话长。”
黧黑少年一拉丝缰，让胯下黑马缓辔慢行，笑着说道：“邓兄但说无妨，你我连夜赶了数百里，也该歇歇了。”
邓兄也勒住坐马，说道：“三年前雷祖塔兵败神镝营，门客伊铁柱[12]欲另谋高就，便送他去了仙云乡太虚观[13]，换来两位年轻人：敖笛波与萨青书[14]。”
黧黑少年说道：“我知道‘扑天金翅’伊铁柱，一个月前他随北境卧龙岗[15]加冕武林盟主，几十年间北境加冕还是头一遭。我生于斯长于斯，因此倒也十分高兴。”
邓兄接着说道：“雷祖塔这一计叫做‘筑巢引凤’，其目的在于吸引飞鹰堡[16]的成名门客霍弗得[17]投入其麾下。”
黧黑少年闻言问道：“就是那位熟读战策、刀箭双绝，江湖人称‘海东青’的霍弗得？”
邓兄点头说道：“正是此人，雷祖塔的唐教头[18]曾是霍弗得开蒙恩师，有这层关系在，他们可说是势在必得。”
黧黑少年说道：“若能罗霍弗得于帐下，雷祖塔的势力只怕还要在神镝营、骁骑营[19]这两尊巨擘之上。”
邓兄长叹一声，说道：“只是凤未至、巢先破，素有‘剑妖’之美誉的杜兰亭，于此时突然决定转投神镝营门下——就在月余前他们刚刚落败于敌手，本是卷土重来的好机会。可如此一来，不仅使雷祖塔的谋划化作泡影，更令双雄争霸之天下大势彻底倾斜。”
黧黑少年摩挲着剑格，似有所思地说道：“也许他从未将神镝营视作敌手，他心中的敌手始终只有一人。”
邓兄闻言一愣，他转头意味深长地看着黧黑少年，半晌之后继续说道：“一年之后，马帮[20]的少帮主乔骘欲另择明主，他指定非洛阳城不去，可马帮素来剽悍，如何能轻易遂了他意？两方成僵持之势，洛阳城打算坐收渔利。谁知半路杀出个雷祖塔。”
黧黑少年说道：“怎样？”
邓兄说道：“雷祖塔以敖、萨两名年轻人，从洛阳城眼前截走了这位‘烈马金枪’乔骘少帮主。”
黧黑少年说道：“乔骘所用一杆金枪，比之邓兄的银枪如何？”
邓兄朗声笑道：“平分秋色。”
随后他接着说道：“还不止于此，他们又从东都郡请来了‘银戟温侯’安奉先[21]。加上坚守孤城的韦少保，只不过一年时间，雷祖塔门下便又有三位豪客坐镇，风头一时振奋。”
黧黑少年笑道：“后面的事情我也知晓，这三位豪客声名显赫、武艺纯熟，却在大雪山[22]前折戟败退，不过是纸老虎而已。”
邓兄说道：“大雪山璇玑阵成名久矣，就是当年纵横四海全无敌手的‘剑神’乔澹[23]也颇费了一番功夫——雷祖塔见势不谐，又将安奉先送至飞鹰堡，换来‘黑隼’施雒德[24]，打算重整旗鼓。”
黧黑少年说道：“这是去年的事情吧，那时我才刚到洛水帮[25]。”
邓兄点头说道：“从引凤之计至今，也不过两年光景。”
黧黑少年不解道：“此计不是早已失败？”
邓兄说道：“乔骘、安奉先、施雒德，哪个不是鸾凤之才？”
黧黑少年若有所悟，说道：“邓兄之意……”
邓兄说道：“韦少保是这座‘凤巢’，乔骘与安奉先皆慕其名投至门下，才能保住雷祖塔至今屹立不倒，但这只是其表面——在这凤巢之后，还有一位筑巢人。”
黧黑少年问道：“筑巢人？”
邓兄说道：“此人是雷祖塔门下首席策士，也是雷祖塔能够屹立不倒的根基所在，他叫做蒲靖司[26]。十年来此处的一切兴衰荣辱、捭阖纵横，几乎都与他有关。”
黧黑少年说道：“这条‘筑巢引凤’之计，也是出于蒲靖司先生之手？”
邓兄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不止如此，前至三杰入彀，近至引凤筑巢，乃至于乔骘二次欲投洛阳城，他于绝境之处窥得一线生机，将你我二人换到流沙郡。这一切尽皆是他的谋划。”
黧黑少年说道：“如此说来，你我也不过是他的棋子罢了。”
邓兄叹道：“天下之道，莫衷一曲，谁是执棋者，谁又是棋子？从来没人说得清。”
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继续说道：“可若能如韦少保那般赤胆忠心，蒲先生必会待之如同春水明镜；退一步讲，若像乔骘那般打算另谋高就，蒲先生也会尽他所能皆大欢喜。”
黧黑少年恍然说道：“邓兄之意，这条路今后是坦途还是坎坷，当要亲身走过才知，只要做到一个字——”
二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信！”
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要想得到别人的信任，首先自己就要尊奉信用与道义，立人如是，立事更如是。邓兄一番话抒开胸中块垒，直到此时，黧黑少年的郁闷与疑惑才终究化解。
“唳——”一声长嗥穿破云际。
一只白隼从东南飞来。邓兄也不抬头，只擎起自己的右臂，须臾间利爪搭上手腕，他伸出左手取下一封鱼皮笺，白隼便抖翅落在他的肩头。
借着热烈的阳光，邓兄双手展开这封书笺，其上只有两行隽丽小字。
邓兄只扫了一眼，便将这封书笺递给黧黑少年：“你看看吧，世事总是始料无常。”
黧黑少年接过书笺，旋即眉锋一挑。上写着：
韦少保遣至赤云教，公输万象[27]往流沙郡。
注释：
[1]流沙郡：俄克拉荷马城。年，美国总统安德鲁·杰克逊颁布《印第安人清除法案》，将东南方五大印第安部落通过“眼泪之路”迁到了俄克拉荷马，取其“流放”之意；俄克拉荷马为龙卷风频发地区，取其“风沙”之意，合为“流沙郡”。
[2]雷祖塔：雷霆队。“雷祖”取自中国神话体系中雷部最高天神之意。
[3]青竹剑杜兰亭、雷震子韦少保、美髯公贺一灯：凯文-杜兰特、拉塞尔-韦斯布鲁克、詹姆斯-哈登。“杜兰亭”取“Durant”谐音，“兰亭”也有《兰亭集序》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之意，指杜兰特球风流畅飘逸；“韦”取“West”谐音，“少保”取绿林中少年英雄之意，来自评书《大隋唐》中的“少保罗成”；“贺”取“Harden”谐音，“一灯”既有谐音，也指哈登擅长造犯规搏取一分之意。
[4]丹枫国：加拿大国。“丹枫”为红色枫叶之意，取自加拿大的国树“枫树”与国旗上的红色枫叶。
[5]赤云教：火箭队。“赤云”取火箭升空、映红漫天云霞之意；“教”指火箭队死忠球迷人数众多，且影响力惊人如同教派。
[6]神镝营：勇士队。“神镝”取箭法超群绝伦之意，从90年代的“Run-TMC”组合到现在的“水花兄弟”组合，快速、机动、善射都是勇士队的重要标签。
[7]乔骘：保罗-乔治。“乔”取“Geroge”谐音；“骘”既有谐音，也有“雄马”之意。
[8]洛阳郡：洛杉矶。“洛”取“Los”谐音，洛杉矶是美国第二大城市，洛阳城是中国古代重要都城；“阳”指洛杉矶所处的加利福尼亚州“黄金如太阳般璀璨”。
[9]落日峡：太阳山谷。凤凰城所在地被称作盐河河谷或太阳山谷。
[10]凤鸣郡：菲尼克斯/凤凰城。“凤鸣”取“凤凰城”意译。
[11]斗神州：新墨西哥州。源于印地安语，其意义是“战神”（WarGod）。
[12]伊铁柱：塞尔吉-伊巴卡。“伊”取“Ibaka”谐音；“铁柱”指其身体精装如铁，镇守篮下如一柱擎天之意。
[13]仙云乡太虚观：奥兰多魔术队。“仙云”有云中仙境之意，指奥兰多湖泊众多、气候宜人；“太虚”取自中国道教术语，有空寂玄奥、道生万物之意，指境内由华纳兄弟与环球影城公司合作兴建的“哈利波特的魔法世界”。
[14]敖笛波与萨青书：维克多-奥拉迪波与多曼塔斯-萨博尼斯。“敖笛波”取“Oladipo”谐音，“笛”指其歌喉悦耳动听；“萨”取“Sabonis”谐音，“青书”指其为篮坛名宿阿维达斯-萨博尼斯的“将门虎子”，且形象有儒雅书卷气。
[15]卧龙岗：猛龙队。取自中国古代著名政治家、军事家诸葛亮出山前的躬耕之地。
[16]飞鹰堡：老鹰队。因老鹰队史多飞天扣将（斯伯特-韦伯、多米尼克-威尔金斯、约什-史密斯、约翰-柯林斯）而得名“飞鹰”。
[17]霍弗得：艾尔-霍福德。“霍弗得”取“Horford”谐音；“弗得”意为没有得到，指其生涯前期想担任大前锋而未果，与雷霆队在年想得到他也同样未果。
[18]唐教头：比利-多诺万。“唐”取“Donovan”谐音；“教头”指其担任雷霆队主教练一职。
[19]骁骑营：骑士队。出自《六韬·敌武》中“武车骁骑，绕我左右”，指骑士队围绕勒布朗-詹姆斯建队之意。
[20]马帮：步行者队。“Pacers”有“遛蹄的马”之意；“马帮”指驮运货物的马队，他们面对险恶多变的环境、生死与共的生存方式，形成严格的组织和帮规、有属于自己的禁忌和行话。指步行者队几十年从不摆烂的坚韧风骨。
[21]安奉先：卡梅隆-安东尼。“安”取“Anthony”谐音；“奉先”为《三国演义》名将吕布的表字，安东尼“进攻万花筒”的称号与吕布的成名兵器“方天画戟”暗合（可直刺、可横扫、可竖斩、可钩啄）。
[22]大雪山：瓦萨奇山。美国西部的山脉，起于犹他州和爱达荷州交界处，向南至犹他州中部。为犹他爵士队主场所在地。
[23]乔澹：迈克尔-乔丹。“乔澹”取“Jordan”谐音；“澹”取水波摇动之意，指乔丹所在的北卡罗来纳大学篮球队队服的颜色。
[24]施雒德：丹尼斯-施罗德。“施雒德”取“Schroder”谐音，“雒”取“玄鸟”之意，是施罗德肤色黝黑与其效力的首支NBA球队——老鹰队的结合。
[25]洛水帮：快船队。“洛水”取“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之意；文中洛水流经洛阳城另一势力“紫禁宫殿（湖人队）”之后，取其同处一城、却始终活在湖人队阴影下之意。
[26]蒲靖司：萨姆-普雷斯蒂。“蒲”取“Presti”谐音；“靖”取平定之意，“司”取经营之意。指其主持经营雷霆队，使之达到平定和顺之意。
[27]公输万象：克里斯-保罗。“公输”取自中国古代发明家“公输班”，指保罗的球技如公输班的发明般精细巧妙；“万象”取“宇宙内外一切事物现象”之意，指保罗球商深远如包罗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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